王念、杨兆、赵完责已经押解京徐行提问，王念大抵尸位素餐，削官回籍不得签书公事，而杨兆和赵完责大明律理当论斩，结虏人，这个事儿被弹劾了，查实了就是死。

“臣，叩谢陛下隆恩。”刘铉捧着奏疏长跪不起，很久之后，才退了文华殿。

刘铉完全没想到自己会全而退，陛下也只是训诫了两句。

朱翊钧看着张居正，略有些无奈的说：“先生，杨兆和赵完责能斩得了吗？”

“事实确凿，必死无疑。”张居正颇为肯定的说。

张居正一共说了两次臣无能，一次是刺王杀驾案，一次是赶王崇古京回宣大任事，这两件事，张居正都是略显无力，在矛盾的激烈碰撞中，张居正赢了，可没有完全赢。

但是张居正决不允许自己第三次说自己无能。

两个晋党的佞臣，斩就斩了，辽东大胜，九边皆是鼓舞振奋，士气可用，西北俺答汗疯了，这个时候南下轻启边衅。

“有赖先生了。”朱翊钧听闻，前一亮，当初刺王杀驾案，先生可不是这么说的！终于，张居正不肯退让，就代表着族党大抵已经不能再威胁到京师了。

确实，那时候张居正是真的不到，现在王崇古再一个试试，晋党那么多人，把王崇古斩了，换吴兑上，也能主持封贡之事，稳定西北安定。

“宣礼科给事中梁式题殿。”朱翊钧拿起了第二本奏疏。

梁式题上奏说：今年过年，上元灯会，能不能办鳌山烟火，国朝有捷，这么大好的时候，庆祝一下，都闹闹。

“梁给事中。”朱翊钧拿着奏疏笑着说：“不用张。”

“臣在。”梁式题打了个哆嗦，就想闹闹，开个灯会，还至于被拉到文华殿挨骂？皇帝陛下说不张，他梁式题就不张了吗？

朱翊钧笑着说：“你上奏说，鳌山烟火为祖制。”

“梁卿还是要多读书，鳌山烟火可不是祖制，始成化年间，宪宗皇帝以奉母后，然当时谏者不独言官，即如翰林亦有三四人上疏。”

“嘉靖年间，也是间接举办，亦以奉神，非为游观，全然没有今日鳌山烟火三万两靡费之多，隆庆以来，乃岁供元夕之娱，糜费无益，是在新政，所当节省。”

这是张居正批评先帝的话，而且是写的奏疏，日后修史，就会记上一笔，张居正痛斥先帝靡费过重无益国事，这没有恭顺之心。

自从隆庆元年起，为了先帝费太多的事儿，张居正没少上奏，从支取三十万两银的事，也被张居正砍价砍到了十万两。

隆庆年间，张居正批评先帝靡费，万历年间，张居正也批评靡费。

梁式题一听不是严厉批评，胆有些大了，试探的说：“臣知国朝财用大亏，但是今日大捷，而且是关作战，平贼巢的大捷，臣以为，或许可以一举以彰盛事？”

礼就是负责庆典的，小皇帝反复申明修省，搞得礼好像光吃饭不活一样。

朱翊钧看着梁式题，平静的说：“没钱。”

“啊？”梁式题惊呆了，小皇帝说话都是这么直接的吗？

朱翊钧看着梁式题说：“没钱，内帑和国帑都没钱，梁卿朝不久，不知这事儿，圣节、元旦、上元，旧例赏赐各十余万银，无名之费太多了。其他纵不得已，亦当量省。”

“天下民力殚诎，有司计无所。及今无事时，加意撙节，稍蓄以待用，今征战古勒，国帑积蓄一空，朕恐浚民脂膏不给也。”

“就不办了。”

真诚就是最大的必杀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