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牧芸年以繡花鞋尖輕點置於地面的符咒,微弱靈力流竄而過,帶出法陣圖紋的一瞬銀光。
「我理解李道友的想法,現在一旦踏出陣法之外,沒人能預料接下來會發生什麼意外,先守在原地靜觀其變,也是一種選擇。」
聽到這裡杭愉忍不住出聲,「我同意師兄的看法,隱息法陣維繫需要持續供給靈力,我們又能在這裡躲到什麼時候?」
李飛鴛嘲諷道:「你這傷兵口氣真不小,不怕下一個死的就是你?」
「天洐宗的人從不怕死!」
「哼!我看是仗著你師兄護你,屆時出了事還要拖著他下水。」
「我才不會!」
眼見雙方意見分歧,深知這危機四伏的境況分道揚鑣絕非上策,步城君打斷兩人爭執,轉而詢問何焉:「你呢?你怎麼看?」
何焉渾身一僵,發現四道視線同時停駐在自己身上,頓時感到不知所措。
「我……我覺得你們說得都有道理。」
李飛鴛仰頭翻了個大白眼,步城君倒是笑了起來,莫可奈何地搖搖頭。
雖說嘴上兩邊討好,何焉內心卻猶豫不決。如欲遵循練遠指示,他大可順勢表態,藉由這群人的力量庇護自己,然後靜待七師兄尋來;但思及方才牧芸年所言,若是瘴嵐谷中的怪物真如此猖獗,正在山谷各處調查的師兄,目前處境也同樣堪憂……。
他的視線飄向洞口,接著掃向面前幾人。
「……不過守在此處並非長久之計,一旦靈力耗竭,於我們而言情勢將更加不利;再者參與雲湖大比的人數眾多,附近或許還有其他同樣流落至此的道友,說不定能從他們身上得到有用的消息。」
何焉一字一句謹慎而緩慢地陳述,擔心露出任何破綻,所幸沒有人提出疑問,於是他接續道:「最重要的是,我們不曉得會困在這裡多久,不能一直對這個地方一無所知。」
李飛鴛掐滅了手中的火焰,洞窟瞬間陷入昏暗。
「那就這樣吧,」他拍去身上塵埃率先走向洞口,慢條斯理地說道:「醜話說在前頭,人各有命,萬一真出了事,誰也別怨誰。」
步城君:「當然。」
他試著攙扶杭愉起身,但倔脾氣的小姑娘硬是不願師兄幫忙,咬牙提著細劍走在前頭;步城君見狀面露無奈,跟在牧芸年身後鑽出洞穴時,悄聲與何焉攀談。
「雖然說是那樣說,但杭愉畢竟是我師妹,她現在狀況不好,我怕是不能隨時注意她的情況……抱歉,能麻煩你幫我稍微照看一下她嗎?」
「我?」何焉訝異,但立時意識到李飛鴛靠不住,牧芸年又是個手無寸鐵的纖弱女子,這一行人裡步城君似乎也只能求助於他。
「當然不用到捨命相護的程度!只需要……」步城君慌張解釋,卻又說不出個所以然,停頓半晌仍以一聲嘆息作結,「罷了,是我的要求過分了,你當我什麼都沒說吧。」
何焉望著步城君略顯頹喪的背影,心想這人確實如書中描述的那般,是個認真盡責、友愛同門的好師兄。
他突然有些羨慕杭愉。
幾人鑽出大樹坑洞,李飛鴛正等在出口邊,眼神示意步城君領隊。
偌大樹林放眼望去無邊無際,即使是一行人裡年齡資歷最長的步城君,此刻也感到前路茫茫,只得硬著頭皮前行。
何焉仰頭舉起紅顏傘準備撐開,眼角餘光瞥見不遠處的枯樹上方,立著一隻通體漆黑的禽鳥,喙細且尖,尾羽較尋常禽類長上許多,如濃墨流洩般自枝椏懸下,一對烏溜溜的眼珠正朝這邊盯著一動不動。
自打入谷以來,何焉就未見過其他生靈的蹤跡,荒蕪淒清的林野襯得那黑鳥的存在更顯突兀,令人不由得懷疑是否為邪物所化。
他謹慎地徐步向前,卻被一旁的聲音喚住:「你要去哪?」
何焉望向打算殿後的李飛鴛,再回頭時,樹上的黑鳥已消失無蹤。
「發現什麼了嗎?」
「沒有。」何焉心不在焉地說道,邊走邊撐開手中的紅顏。
李飛鴛盯著何焉的一舉一動,視線順勢落在不甚起眼的素白紙傘上,語氣略帶著猶豫,「那把傘……是你的兵器?」
何焉頷首,「是師兄送我的。」
李飛鴛皺眉,視線在何焉與紅顏傘之間梭巡。何焉握著紅顏的手緊了緊,問道:「怎麼了?」
「沒什麼。」李飛鴛揚起下顎,示意何焉跟上步城君等人,便不再多言。
見識過碧眸少年的態度,何焉不以為忤,只是加快腳步向前走。一旁的牧芸年聽見方才他與李飛鴛的對話,隨意聊道:「你們師兄弟感情真好,這會兒突然失去音訊,你師兄在外頭肯定焦急得很。」
何焉不置可否,避重就輕地信口胡謅:「我與師兄原是一道同行的,不曉得師兄現在是不是也受困於此。」
牧芸年恍然大悟,「原來是這樣,你想找你的師兄。」
何焉不語,權當默認了牧芸年的話,雖說確實是有些擔心師兄的安危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