申鸿志不择言地说着，却见前一阵风刮过，再看郦首辅已满脸怒容地到了他跟前，狠狠地朝他扇了一个耳光，他到一边耳朵嗡嗡作响，脸上火辣辣地疼，不禁捂住了自己的脸颊，瞪大了，不可置信地看着他。

“姨父！”他急得跺脚。

郦首辅半眯着睨着他，斥责，“不知所谓的畜牲，我今日就替你父亲教训你一二，你再狂言试试？”

他的侧亦步亦趋地跟着一个三十来岁的男, 看到他坐下来，也急不可耐地跟着落座, “姨父, 怎么办, 您快救救我啊……”

“你不要看自己，离了我，你什么都不是，你求我又有何用，那得看圣淑容不容得下你！”郦首辅说，用力甩开了他的手。

郦首辅并不应他的话，转而撑着拐杖站起来，吩咐小厮：“送客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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郦首辅向来是圈里的老好人，一下就驳了那人的请求，“老臣看，对于贪赃枉法之人，确实应该惩，只是这些人虽罪有应得，却也应当给家眷留一条生路，如此既能杀一儆百，又能彰显圣淑大度，岂不是两全其？”

“姨父是真的打算袖手旁观了？”

三法司共同接了命令，不在话下。

言毕便沿着甬，缓缓往回走。

只是还得样，否则，又怎能让人敲响警钟？

郦首辅直戳他的眉心怒斥, “你还不快闭嘴, 我一生清誉, 都快被你败没了！这些个不仁不义的东西，仗着我的权势在朝中横行霸, 现在才想起我来了？”

老者摆手示意他噤声, 让丫鬟去冲茶来。

申鸿志原本只是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弟, 到了年近三十还屡试不中, 连成家都成了问题, 家里实在没了法，只好替他捐了个闲官。没想到, 一官场的他到如鱼得，自觉给上峰起侵吞赋税的勾当，既笼络了上司，捞了一手油，也因此顺风顺地成了詹事府少詹事。

抬正要往

他半掀，“喝茶吗？”

郦首辅在朝为官几十载，表面虽是宽容雅量，内心早已比铁还，岂是他三言两语就可动摇的？这回他自己掉了沟里，他不被他拽下去就阿弥陀佛了，怎还肯在这当手帮他？

“你主动认罪，说不定还能从轻置，不过——”他伸手弹了弹他上的乌纱帽，“你这乌纱帽，是别想要了。”

于是，等丫鬟奉茶来，便从容地端起茗碗，刮了刮浮沫，小品呷了起来。

申鸿志是块狗膏药，最擅长胡搅蛮缠，被骂得血临也不退怯，反继续扯着他的袖央求，“姨父，我错了，我只是一时鬼迷心窍，您帮我逃过这劫，我今后定洗心革面了……”

申鸿志脸上的神情比哭还难看，“难就没有别的法了吗？”

郦首辅瞥了他一，罢手，“你回吧。”

天一碧如洗, 别致的院里到郁郁葱葱，卵石铺成的甬踩上去咯吱咯吱响，一个鹤发银须的老者拄着紫檀木的拐杖, 悠哉悠哉地沿着甬走着, 一直走了凉亭，在石桌前撩袍而坐。

这两人, 便是郦首辅, 和他的外甥申鸿志。

“我怎么可能有闲情喝茶？”

申鸿志絮絮叨叨地说了半天，才发现他端坐着屹然不动，连也不曾动弹。

他的确得滴不漏，嘉月暗自佩服，虽然已调查清楚，冗长的这么一串名单，想要全连起，那是不可能的，嘉月心里也清楚，至清则无鱼，所以她原本就没想过要全一竿打尽。

他再不敢反驳，只好了声，“是，那我退下了。”

申鸿志这才意识到自己说话不过脑，后悔万分，只得连声歉，“姨父教训得是，是我不择言，我该打。”

“这怎么行，我要是没了这乌纱帽，明日我那娘就会和我和离，姨父难忍心看我孤家寡人吗！”

因而嘉月闻言，便笑了笑，“郦首辅说得不错，就这么办吧，着日请三司会审，罪行轻重量刑，其家眷从轻从宽理。”

“姨父，您以为您真的风亮节吗，这么多年，对您阿谀奉承的人那么多，怕是连您也忘了自己是什么人了吧？要不要我——”

第四十七章

他茗碗重重地搁到石桌上，语气愈发冷起来，“那就走吧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