守护

从清早起来后，她的精神就一直恍惚。

恒忘泱撑着她用完朝食，饮下药，她还是一副浑浑噩噩、似醒非醒的模样。

他开始还有些紧张，但看她呼吸平缓、脉搏正常，不像是有什么病症，动手动脚依然会恼，定神下来也能辨认出他，只是没什么神气，也无闹腾的精力，只当她是乏累太过。

只是把人放回到床榻间，也没见她闭眼睡觉。

人还是醒着的，动作却迟缓，安静又混沌，会无意识地转向发出声音的地方，却又作不出什么反应，简直像失了魂一样。

恒忘泱勾着她头发俯身看她，间或摸摸她的脸。

她鬓发间抿出薄汗，脸上没什么血色，烦躁的情绪很明显，会避开触碰，只是连这点动作都显得有气无力。

招秀也知道自己的状态不对。

她的知觉与身体割裂开了，一个在上升，一个在下沉，任凭她怎么抓取都无法再重合。

但她的恐慌并不是源自于割裂本身，而是觉察到自己无法控制意识的上升。

这不是她的本愿！

是有什么力量在牵扯她！

简直像是要活生生将她的魂灵拽出躯壳一般！

“乖乖？”恒忘泱唤了声。

招秀扭脸避开他，神思不清的时候，还是本能地拒绝这个人的一切。

她死死抓住身下的被褥，像是溺水者抓着浮木，这样就能阻止被带离。

可她要抗拒的不是溺水，却是被带出水面！

人对于溺水当然会恐慌，这是常理——整个人沉在水下，被四面八方的压力所倾轧，濒死的恐惧会叫人本能地挣扎，拼命想触及水面重新呼吸——但如果，她本来就是水中之鱼呢？

包裹着她的水其实是在保护她呢？

这种闭塞实是一种自我保护的方式，她依靠这种方式可以短暂地摆脱现实，拒绝叫她感到厌恶应激的一切，获得片刻的喘息。

正是有这样潜意识里的认知，所以招秀确信自己在被入侵。

那未知的恐怖正剖开她的表皮，剥除她的防备，侵入到她隐秘最顽固的内里，妄图抓取她赤裸而脆弱的精神！！

她所有的警觉都在震颤，都在抗拒。

水花澎湃，像水中逃窜的大鱼终究被大网困束，拼命挣扎却无法阻止越收越紧的鱼网向上拉升。

谁？

是谁？！

恒忘泱探手托起她后脑，看到她睁大的眼睛，没有神采，可是瞳孔紧缩，就像是面对某种威胁时的惊惧。

他的指腹按过她眼角，动作极轻，还是留下一条微红的印痕。

刚皱起眉头，就见她自喉咙深处滚出一道嘶吼：“恒息营！！”

恒忘泱眉心一跳。

已经失却了对现实感知能力的人，正咬牙切齿地，以极度怨憎的语气咀嚼着这个名字：“恒、息、营——滚出去！”

恒忘泱在短暂的沉默之后，盯着她半开半合的眼睛，冷哼了一声。

尾音拖长，带着些意味深长的轻佻：“呵……”

招秀却完全没了现实的感知。

鱼网中的困兽发出无声的凄鸣，绝望才叫它窒息。

兜兜转转，四面撞壁，明明有冲破阻碍的强烈渴望，却对这张网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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