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十鞭，先记着。”

”……能瞒一时是一时吧。“

沉默良久，他还是没忍住，低声：“镇日听那些革命党说满清坏，民国好……怎么我爹娘熬过了满清，却死在了民国？”

重华驭下向来大方，也就开始手不甚宽裕的时候量为了一阵，后来创业有成，钱财上便再没短了这两兄弟。莫说宁宪这般在外行走的，便是宁宣这个常年看家的，小金库也是满当当的。

“哎。”宁宪忙应下。见重华没有着恼的意思，他才敢接着，“年初莱恩先生来信的时候，也给我带了消息，是……我爹娘已经亡故了。”

”你瞒得了一时，能瞒得了一世？“

随后他远渡重洋，这两个孩也跟着他长居异国，算来也有五个年了。虽说当时是签了死契，与父母亲族再无关联，但五年来这两兄弟为他打理内外也算是勤勤恳恳，尤其宁宣照料小猫咪极为用心，重华倒也不吝让他们全这一份人情。

这青年名宁宪，是宁宣的亲哥哥。民国元年，重华刚来到这个世界，觉察到黎的气息，冒雨翻窗去搜寻。抱着黎寄的小猫咪回住时，正巧被他们的母亲拦住，央求他买下这两兄弟，给他们一饭吃。

吩咐宁宣看着小猫咪吃饭，重华信步走到甲板边缘，眺望海天的尽。

“等上了陆，安顿下来后，你和阿宣去找找父母吧，”平复了一下心情，重华扶着栏杆，对后的青年淡淡。

他想起原自尽前，那写了整整一页纸的“无药可救”。

这国，无药可救。

重华沉默了一会儿，叹：“你若是早些讲，说不定能免了这顿鞭。”

他迟疑了一会儿，低声：“不敢隐瞒先生……去年莱恩先生起行的时候，我央了他帮忙寻爹娘……我私下攒了一些钱，想报爹娘养育之恩。”

重华其实没什么怜贫惜弱的优良品德，只是那时揣着绵绵的小猫，心也变得柔。想着自己从没照顾过人更没照顾过猫，两个孩瞧着也伶俐能，便一同带了回来。

”多谢先生，”宁宪松了气。

宁宪却没有喜悦的神。

猫咪倒也容易满足，被抱一会儿就整只猫都神了，再被放到甲板上，也能自己乖乖埋饭，并不会一味痴缠不休。

“不敢求先生饶恕，”宁宪抿了抿，回看刚才来的方向。小猫咪吃饱喝足，就地躺了下来，宁宣正哄着它换个地方睡觉，不要挡在路中间——秋日的光下，少年笑容舒展，不知人间愁苦。

重华看了他一会儿，微微，算是允了。

越靠近这片土地，他越是受到腔内翻涌的激烈情绪，那是原残留的，对祖国的沉情。

但主给零用是主仁义，毕竟是签了死契的才，背着主跟家里联系，怎么都说不过去。被重华似笑非笑的目光盯着，宁宪苦了脸，小声：“阿宪认罚，先生消消气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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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若是，若是先生垂怜，此事能否瞒着阿宣？“

这说法其实有些偏颇，但重华也没有纠正的意思。

革命十余年，天下还是那个天下。国家贫弱，百姓离，穷人卖儿卖女，也换不来几日衣饱。

故国江山，父母之。

“我爹在码给人扛包，失足摔了。先生给的那笔钱，延医用药个光，还是没救回来……我娘也跟着去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