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如晚也不知这答案究竟算是如她自己所料还是截然相反，对上沈晴谙那副理所当然的目光，又觉得这副没理也胜过有理的样，分明就是七的模样，再没有谁能学得这样明白了。

她一向是能一分清真伪的，可这一刻却开始分不清了。

一切的一切，只需“傀儡”二字，便能解释得清清楚楚，可唯独剩下一个疑问，“小情”究竟是谁？纵这傀儡的究竟是谁？

“你傻了？怎么不说话？”沈晴谙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她的声音，想也不想地问，“沈如晚，你怪怪的。”

“你还记得我们从前也一起接过在附国巡的任务吗？”她试探着问。

沈晴谙没看她，坐在廊下，背脊得笔直，姿态清傲矜持，脚尖却一一地踢着波，玩不减，漫不经心地说，“那就说明你傻呗，要是早回来，说不定早便能见到我了。”

她说着说着，心底竟油然而生一委屈，她说的每一句话都确有其事，每一句都是沈晴谙同她说过的，只是并不发生在那个不存在的巡任务期间。

她黯然地垂下睑，要开，可又颓然地没有力气。

，只能承认是自己找错人了。

“可我还记得的有很多啊。”沈晴谙忽而轻轻地说。

沈晴谙那双凤睁得很大，圆圆地望着沈如晚，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地眨了一眨，缓缓伸手来，犹豫了一下，在沈如晚胳膊上轻轻拍了一拍。

其实她和沈晴谙从来没有一起过巡附国的任务，只有她自己过几次，其中还有一次因缘巧合地见了长孙寒纵的傀儡。

沈如晚望着沈晴谙的表情，微微抿着。

“你怎么能忘了呢？”她怔怔地说着，没来由的愤怒，像是全忘了前的其实只是个被拿来骗她的傀儡，“这也记不起来了吗？”

再像也不是那个人。

可若当时她其实没拦错人呢？若她拦住的就是“沈晴谙”，只是在拦下的那一瞬间，前人换了一张脸呢？傀儡能切换气息，自然也能切换面貌。

沈晴谙果然转过来，迷瞪般望着她，“不记得了，你说？”

宁听澜把这几乎能以假真的傀儡放来，究竟是为了什么？

傀儡能从原主上偷来的那一记忆，终归和本尊是不一样的。

求一个傀儡记得她编来的张冠李的事，未免太荒诞了，属于说去别人先怀疑的是她的神是不是正常。

可事到如今，除了她自己，谁也不会再想起了。

沈如晚固执般望着沈晴谙的脸，“我记得，你为什么不？”

沈如晚默然地坐在那里，目光在沈晴谙的上转了一圈又一圈，“说来，我已有很久不曾回蓬山了。”

沈如晚不说话。

“嘛呢？”沈晴谙开又是她熟悉的理直气壮的腔调，朝她翻白，“多久以前的事情了，我还能全都记得？”

傀儡终究不是人，纵傀儡的也终究不能代替本尊。

沈如晚越发抿着，说不话来，攥着衣角坐在那里，目光一刻不停地打量着沈晴谙的表情，想看清那神似的神态下藏着的另一个灵魂。

“就是我刚刚拜第九阁的时候，你说要带我来见见世面，于是主动接了巡的任务，周游附国。”她把往事张冠李、胡编造，随说，“你居然忘了吗？那时就在差不多的地方，你破我偷偷喜师兄，还同我说，情窦初开有什么大不了的，你说你也有中意的同门，只是不会像我这样幼稚的小女孩一样默默喜、不敢靠近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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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这么问，不过是想看看傀儡究竟能从原主那里得到几分记忆罢了。

再后来就是在千灯节上，那女修说自己叫“小情”，对着一盏普通的灯看了又看，踌躇了许久，伸手燃时一挥而就，畅自如，比常人更胜过许多，必定是对灯玩乐极熟悉的，然而看神情又不像。

太像、太像，分不清和她说话的是谁。

沈晴谙的表情，仿佛像是被蓄意为难了一般，瞪着她，半晌不说话。

只要不再是那个人了

倘若“小情”那时得了沈晴谙的玩灯的记忆，本却并不擅长，踌躇着不知自己上手能试几分，那便都说得通了。

沈如晚敷衍般地笑了一笑，“是吗？”

竟到她来说她怪怪的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