樊蓠小厮打扮在大厅里端茶递打扫瓜的时候，听到客人们正议论这一消息。不乏有人质疑这位素来声名狼藉的段将军因其特殊份而受到了偏袒，越级杀掉了粮草官还平安无事，果然元帅的儿就是比元帅副将的儿重要。但也有人因着他这一战而成为铁粉，指那胆小如鼠的陶纲曾闭城门，方将军想兵支援他都不愿开门，这酒饭袋死就死了，反倒是骁勇果敢的段将军为了他被降职到底，冤枉得很；而且段帅是何等铁面治军之人，断不会徇私，他给的决断自是公。段帅的名声实在响亮，搬这一条来，那些质疑声立即小了下去。

“……”

走回桌案旁，段元帅忽又开：“这次你辛苦了……”

段择讶异地抬起，怀疑自己自作多情地听了心疼自豪的意味。

段将军跟元帅老爹的相模式，是有原因的，也许看起来是叛逆青年与威严父亲，其实这里面有一段故事……别看段兄现在是浪老司机，当他还是小段的时候很不容易的，生长过程蛮、离奇的，以后会逐步介绍，四个男主，都是成长过程有故事的人！

樊蓠添好了茶退到一旁站着，默不作声地打量刚才嗤笑段择的那些人：呵，大耳，油光满面，果然不愧是在酒池林浸许久的嫖客，这人猪脑半辈没上阵砍过一个敌人，也就有脸上这地方指军务了……等等，她怎么又在腹诽这些diss段择的人了？这岂不是说明自己打心里就想维护他？

段敬楼清楚地看到他的中掠过一丝冷冽的杀意，心下不禁惊异，往日只见这小泼赖耍混，更年少时也有反叛违逆，却从没见过他如此笃定果决的神。就像昨夜他听闻西虏大军破天荒地选择涉而过攻打兰岳城，下意识以为此番大事不妙、防守难成，匆匆带兵赶到时却见兰岳城防线尚在，这一贯只会气他的小还大胆炸塌了山谷挡住西虏骑兵的犯之路，将他们大批人困在小小的兰岳城，如同聚集于养猪场的猪只待屠杀。什么时候起，不靠谱的小儿似乎已经长成了他意想不到的模样。他叹了气：“就算你句句占理，可他是一城粮草官，你的上级，你应当把他由军法审判，而不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杀他，自己落得一不是！”

“可陶纲是陶关膝下独，元帅若不饶他命，只会让老将心寒。末将都能猜到那些人会如何为其开脱，毕竟最后兰岳城还是被夺回，贻误战机、怯战等罪名完全可以换说法轻描淡写，”段择冷冷勾，“那么陶纲只需挨上几十军，最多也只是被革职。可末将一千八百余人战到只剩36人，他，必须以死告亡魂！”

段敬楼郑重地看着他：“你是夏秦的功臣，你和你的下，都是。”

兰岳城的段将军，情急之下误杀粮草官陶纲，但段帅念其是无心之失，且阻击西虏敌军有功，现将其降为伍长，以观后效。

段敬楼扭开，“好了，人已死、事已尽，中愤懑也该散散。”傻小，战场啊，就是这般，一场仗，也许曾经的弟兄便消失了。

“你这意思，还是为我着想了？在你看来，你老就是徇私之人？！”

“资分不均，末将可以自己想办法，呵，就连炸山的火药都是末将苟苟钻营所得。可昨夜，战火连天，我手下将士不足两千，新分到的一千北方军多为老弱，自知抵挡不住，末将曾三次派人求援，可那陶纲闭城门，方将军有心兵却被他劝阻……”段择闭了闭，竭力忍着怒气，“倘若当时西虏骑兵踏碎了兰岳城直土岳城门下，他以为能抵挡得住？那时敌人便可直击内地，这后果他如何担得？陶纲，不副其职，罔顾军机，畏缩怯战，其罪当诛。”

段元帅无法再面对儿此时此刻的神，低下开始收拾桌上的东西，“不过你违纪是真，正如你刚才所说，本帅要给失去独的陶副将一个待，偏巧你又传什么狗情，老实一阵也好。”接过段择捧上来的砚台、镇纸等，瞥了这小手脚上的镣铐，段敬楼忍不住又拧眉叹息：“你们原本是有功的，可你看看你这些事得……唉！”

***

思绪又不由自主地飘到了白天——她也不知是怎么回事，去随便走走就下意识走到了小云的家，在门看到了小风、小云他们几个人，就去问了下他们的情况，然后一回看到那家伙推开院门走来了。如何形容那时的心情呢？细细想来，樊蓠承认那一刻自己的心得有快。那人的衣服应该是当日被逮捕时穿在铠甲里的那件，上的血污涸得发黑，铠甲和武不见踪影，整个人看起来萧索凄凉、甚至有些单薄。

“陶关跟随元帅多年，情谊厚，在军中也颇有人望，到时老将军跪地求情、涕泗纵横，多年同袍尽数不忍、同跪同求，元帅岂非难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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段元帅拂手而去，光是看着他的背影，段择都能受到他浑都在散发一“这小怎么就不能真正争气一次”的郁闷之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