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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思绪激了好一会儿，才幽幽叹了一声：“这昭君也实在是个勇敢的女。只可笑那前汉朝廷，竟需要靠一个弱质女来维持安定。”

皇上倒也颇为细心，特别给公和我单独安排了一帐篷，以便宿夜起居。并命人给我们的帐篷多搬了几只火盆。

“我却羡慕她，羡慕得……”公忽然轻声。

天渐暗，雪势却也愈大愈急。先前的细珠碎粉顷刻间已成鹅雪片，琼玉缤纷舞。举目四望，天地间俱是一片苍苍茫茫，浑浑噩噩。

昔年庄周垂钓于濮之畔，楚国使者请他山，许以爵显位，封妻荫之荣，然而庄情愿影栖碧泉，“曳尾于涂中”自在悠闲，也不愿作庙堂上的乌“留骨而贵”。

问公：“公，这是不是传说中昭君的青冢？”

“刚十月上，怎么就落雪了？”皇上仰望了望昏蒙的天，微微颔首，“这风也刮得，那就选个地儿扎营吧。”

我问搬火盆来的随行太监时，他只随答：“万岁爷说纳兰大人自小有畏寒的病

昔年李青莲虽有力士脱靴，贵妃捧墨，御手调汤，然而朝堂的他从未真正展颜。“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，使我不得开心颜”，这才是属于太白的铮铮风骨。

“自由……”我神地喃喃低语了一遍，“这就是公所希望的？”

我怔了一怔，看向公。只见他神情悠远，底却似空茫无一：“她至少有一次机会，改变自己的命运，不必老死不见天日。远嫁外也许并非坏事，在我看来，这远比困在墙碧瓦中自由得多。”

无数雪粉冰粒自空中纷纷飘落，风扫到面颊只觉一径的冷，隐隐生疼。

说完便掉转，策追上队列。

自十月以来，天空霾不开，云密布，朔风凛冽。黯沉沉的天直压得人心厚重如铅坠。

“其实也只是奢望罢了。”公低无声地笑了笑，又，“心上牵挂着太多东西，就注定一生被其束缚，逍遥不得。”

然而，答案是不言而喻的——

“万岁爷，这雪看是要下大，怕是不能再往前行了。”侍卫总翻下，到皇上銮辇前跪下叩首，恭声请示。

昔年陶潜虽居官场，满腹经纶，但他一生的光华，却是在南山下一所小小的屋舍里才展现。“采东篱下，悠然见南山”，也只有逃离樊笼，一清风的五柳先生，才有如此令人叹绝的隐逸情怀。

我一路上暗自神，一直在回味公的那句话。自由……贵胄，圣眷恩如他，也会希冀这般平凡甚至廉宜的东西？

群山万壑赴荆门，长生明妃尚有村。一去紫台连朔漠，独留青冢向黄昏……

当下一行浩浩的车驾便挑了个背风，就地驻下。张罗了大半个时辰，居中一大帐已初初扎起来。这一路行来，虽也常见稀稀落落的落人烟，却是无可堪住宿。离前方一片大草场和驿站尚余一日行程，下暂时无所着落，只能就地扎营暂避风雪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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前一派上广漠风光。天苍苍，野茫茫。风草低见羊。

旷野寒风中，只觉周万籁俱寂，只余那一声悄然叹息清晰宛然。

公悠悠望向那一片秀丽的青草，神微怅：“或许……就当它是吧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