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——这只是一告。”

“在我这里。”江楼月向前迈了一步，说，“我本是将死之人，家父……为救我于绝症，与人行易，换取了冷清寒的四魄，后为掩盖罪行，又将其杀害，令其落于九狱。我以生魂之前来，便是为了将四魄完整地归还给他，令其得以转生。又因为此人之死系家父扰世秩序，愿纪长官明察，给他还的机会……”

裴素章转过脸，替她说完了下半句，又继续对纪北鹤：“因为她与立醒本是一人。而经我查证，一千年前那起三命五婚之案，是立醒包庇嫌犯，徇私枉法。一千年过去，所涉鬼媒早已难以找寻，而唯独与我曾有过契约联系的立醒……我可以找到。”

她不由自主地想要低，这是面对酒醉后的父亲时下意识的反应。但她又像意识到什么，拼命直了腰背——这是父母掷给她的贱烂人生，然而她接下了，不顾一切、狼狈不堪地活到今天……

“我要为她行完一千年前没有行完的罪罚。”裴素章说，“我要让她的灵魂，完全消失。”

等待一场婚礼，等待一场死亡。等待一场判决，等待一个答案。

赵飞星继续说下去，她声音清朗，又望向被告席上站着的那人，透了些咬牙切齿的意味来。

清寒，告南锋立听木，擅用移魂之法夺去他的四魄，令其无法转生。而这四魄现下……”

裴素章看着赵飞星的睛，那是一双沉黑的，可他看着她，却觉得自己就是在看立醒——在大多数时刻，他都无法清晰地分别这二者。或许这是一渴的饥饿，而他已经在沙漠之中跋涉得太远太久。

“完全‘毁灭’她的灵魂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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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还？”谢沉珠不可置信地大笑，“你在什么梦……”

“你敢！”谢沉珠冷笑，“纪北鹤，你现在翅膀了，以为有九狱靠山，就可以背叛白塔，背叛……”

“我二告‘西狩’裴素章，与我结成契约。表面约定在我死后私有我的灵魂，实则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修改契约，将契约改为——”

“现下九狱四方均在此。南锋涉案，西狩职责归我。至于东极……谢君远先生，想必也不会认同你的法。”纪北鹤说，“那么我将以九狱之主的份，将你驱逐九狱！”

“我从没有背叛过我的‘神’。”纪北鹤手指扣桌沿，脸仍然平静如常，“此事与该案无关。赵飞星，若你所说属实，九狱予以受理。”

这是纪北鹤，原本情明媚的脸现下也变得冷厉严肃。她说：“既然清查局认为扰世九狱秩序是最重的罪，那么因此而给予受害者最重的赔偿，也并不是不可以理解。现在是她求告的时间，若你再狂言……”

“谢沉珠长官！”

他看着立醒，然而赵飞星完全没有看他。她的双眸只看着那审判席上阔别已久的人们，被一大的悲伤与恐惧所袭击。她在此前从未细究过三命五婚这一故事的来源，可在这一刻，她却如此刻地会到：当初站在这里的那位鬼媒，心里究竟是什么滋味……忏悔？愧疚？悲怜？无力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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