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这一切都再寻常不过，像是她真的什么都没看见，什么都不曾察觉，只是单纯地回家，如同千百个无人等候的夜晚一样，没有任何区别。

可她的背后仍然有目光落着，安静地，沉着地，不慌不忙地等着她：黏腻的蜘蛛丝在等待猎的自投罗网。

钥匙刚刚转了一半，锁芯里传来金属轻微错动的声音，脆、清晰，只要再稍稍用力一，门就会打开，她就可以去，将一切隔绝在门外。可她听见了自己的名字，像一条冰冷的蛇，像在鬼屋里吓人的装置，屏住呼的瞬间，脊背的氧意浸透了她的衣服，贴着肩胛骨缠绕不散，跟着血住了她的手。

“姜柳芍。”

她的动作停住了，仿佛突然被人住了她的肩膀，或者更确切地说，这是一被牵扯的错觉，她的先一步绷，接着是她的手指，下意识地收，钥匙齿刃卡在锁孔里，磕得轻微一震，没有完全去。她听见了自己极浅的一声呼，短促，像是被掐断的尾音。

分手那日模糊的记忆再一次被翻了来，为什么你不敢叫我的名字呢？这样的问题被她剖析过很多遍，在无数次之后，她面对那个令人难以接受的答案，终于说服自己放下那可怜的不甘，事到如今这委屈又被被勾起，涌上了。她不知自己该什么反应，甚至不清楚脑里在想什么。耳机里的音乐已经彻底消失了，所有的声音都被那低沉的一声“姜柳芍”取代，孤零零地落在空气里，没有回音，却沉甸甸地坠了她的心脏。

门近在咫尺，钥匙也已经去了，只要再拧一下，她就可以去，把门关上，最后她的生活会回归成什么都没发生一样。她的理智在促她离开，别回，别停下来，别去在意那一声被喊的名字意味着什么，可她的肩膀已经僵住了，呼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握，压制着，让她连最微小的气息都被卡在咙里。

她用力推开门。

动作太快，带着她无声的抗拒和所有不愿承认的逃避。门在惯的作用下朝她的后砸去，所有的情绪变成了加速的力量，门轴尖叫着撞向黑暗，却在闭合前遭遇血的阻截。

她听见楼传来鞋跟叩击泥地的钝响，然后一只手从门里伸了来，动作快速，仿佛是一隐秘了很久的请求。

她没能收住力，门的棱角狠狠地撞了下去，生生压在了那只手背上。她能听见骨骼被挤压的钝响，闷沉地震她的耳里，带着某不合时宜的真实。她的掌心腋下都覆满了一层几乎无法察觉的冷汗。而空气里响起了一声极轻的闷哼，短促得几乎被吞没在夜里，一被压低的疼痛，短促，被死死忍耐着，没有外，锋利的刀戛然而止，却还是不可避免地落了她的耳朵里

她的呼停住了一瞬，但是对方却息着。

目光落下去，清楚地看见肤在木门的夹击下泛起苍白的痕迹，然后迅速地浮现一红，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，手背上突起的青在挤压下显得格外清晰。血珠缓慢地从指间渗来，凝结成滴，沿着门的边缘坠落，溅在地板上，极浅。

空气被挤压得沉闷，门间透来的风却冷得像刀锋，穿过她的衣料，沿着脊背细细爬行。她能嗅到血的气味，不烈，却像的泥土气息一样，让人无法忽略。木纳了那微弱的腥气，藏匿着，沉默地将这场未完成的对峙封存寂静里。

黎成毅还是没有再动。没有推门来，没有后退，只是僵持着，呼是唯一的声响，沉重得像是被埋在地下的钟声，回得迟缓而晦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