定了定心神后，刘全安爬了起来，伸手探了探那人的鼻息，见还有气儿，上脏兮兮的，长发遮住了大半张脸，眉看不真切。但看下，尖尖的，骨架，瘦瘦的，像是个女人。

事儿吧，得从半个月前说起。

郭拐也不恼，结结实实挨了一石儿，继续搁那儿笑。

许是愧疚，这回，四寡妇给刘全安说媒可卖力了。第二家姑娘家也不富裕，听说了刘全安这档事，又觉着刘全安这小人不错，没要什么彩礼，就把姑娘给嫁过去了，总算是了了四寡妇一桩心事。

郭拐脚慢，但是嘴却快。太还没落了山，全村人都知刘全安在后山上捡回来一个气儿的女人

四寡妇把鞋穿好，踢了他一脚，“别臊眉耷的，我娘家村儿，有个姑娘，十七了，就比你小三岁，还没说去。”

小半年没来了，姑娘坟的草都长了三尺了。刘全安唰起袖，开始草，刚一拨开草，一张人脸忽地了来，吓得他一个踉跄，一坐在了地上。

这下好了，经了这么一遭，知的，都说是刘全安倒霉，不知的，只以为刘全安克妻，天煞孤星的命，娶了两房媳妇儿，一个也留不住。

“啥啥啥？”

后来，四寡妇天天见着刘全安都臊着脸，抬不起，谁让她又给人说黄一个。

这回好了，气不过的刘三娘给刘全安造起谣来最卖力。说的十里八乡都知刘家沟有个小伙，克死了俩老婆。

刘全安垂丧气的，蹲在墙角不说话。

刘全安每天都可兴了，队里活都可卖力了，晚上回了家，活更卖力。

那天，正好是刘全安第一个老婆死了的第四年。刘全安兜里捂了两个窝往后山走，虽说俩人也没啥情吧，但年年刘全安都来给她坟的草，就当是俩个可怜人的相互藉了。

的一张大脸上，眉大，就是嘴笨脑有木。

“不知，捡来的。”

直到如今炕上睡的这个侉姑娘来了，四寡妇才算是又在刘全安面前抬人了。

村东家的刘三娘一直想把自己的闺女海霞嫁给刘全安，可惜海霞膀大腰圆，脸上净是疙瘩，刘全安不要。

姑娘人长的确实好看，睛大大的，跟那桃似的；脯也大大的，比吃的窝窝还大，握在手里又；也大大的，四寡妇说，就这样的，才好生养。

可惜，老婆炕的好日没过多长，俩人在一起还没到第三个年，老婆就跟着一个外乡男人跑了。那男人能说会，可是长了一双情，三言两语，媳妇儿就被人骗走了。

四寡妇靠在柴火垛上，把脚底的布鞋脱了下来，拿鞋底在柴火上刮了刮，把一路回来沾上的屎都蹭了下来，“放心，没了这家咱还有下家呢。”

这下，原来说亲的能把刘全安家门槛儿踏破，如今，这土房里，就刘全安一个人儿，冷冷清清的住着。

郭拐拄着他那破拐，拖着瘸，一步步划拉到刘全安家院墙外，嗓比鸭叫还难听，“这媳妇儿嘛，你瞅着好看，别的男人瞅着也好看。”

好歹是个大活人，摊在别人坟上也不像话，刘全安给姑娘坟的草净，扛着人就回了家。

彼时，刘全安蹲在院里逗蚂蚁，瞅见郭拐呲着个大牙站在外笑，气得直接抄起手边的石朝他脸上扔去，“去你大爷的。”

郭拐坐在村，嘴里咂摸着他手里那几颗瓜，“这是啥人？”